她留下了一份……遗愿?或者说,一份匪夷所思的“再婚指南”。
我至今记得第一次看到那张纸时,荒诞感几乎冲垮了我的悲伤。指南上,
是她娟秀却带着病弱颤抖的字迹:“吾夫林峰亲启:若缘分再临,请为吾觅一良人。其一,
需擅烹莲藕排骨汤,味同吾制为佳。其二,其母需有心脏疾,方懂生命可贵。其三,
若有儿女缘,盼其三月降生,春暖花开。”落款是她的名字,苏玥。像一个恶劣的玩笑。
莲藕排骨汤,她生前最爱做给我吃的。心脏病史?三月出生?这都什么跟什么?
我把那张纸揉成一团,又颤抖着展开,抚平,收好。那是她留给我最后的东西。起初,
我将它视若无物。只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,靠回忆她生前的点滴度日。
我的眉宇越锁越紧,深情眼眸里只剩下空洞。公司的事,家里的事,全都提不起半分兴趣。
朋友们看不下去,开始给我介绍对象。我礼貌拒绝,心如死灰。直到一年后,
两年后……时间并未治愈什么,只是将伤口磨得更加粗糙,时时提醒我那份深入骨髓的疼痛。
孤独和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。某个深夜,我又一次拿出那张“再婚指南”。
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,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颤,仿佛她就在身边,用那双偏执的眼凝视着我。
“味同吾制为佳……”“其母需有心脏疾……”“盼其三月降生……”这些荒诞的条件,
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盘旋。也许……也许遵循她的意愿,是我唯一能抓住的,
和她有关的东西?一个荒唐的念头,在绝望中生根发芽。我开始,鬼使神差地,
按照这份指南去“寻找”。相亲对象来了又走,我像个麻木的面试官,
在心底默默比对那些条件。问人家会不会做莲藕排骨汤,
打听人家母亲的健康状况……收获的,多是怪异的眼神和不欢而散。我几乎要放弃了。
直到遇见安然。她是在一个朋友的画展上出现的。素净的连衣裙,水一样的眼眸,
浅浅的笑容。她安静地站在一幅画前,身上有种让人心安的气质。鬼使神差地,我上前搭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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